时间:2019 年 4 月 13 日
地点:文礼书院
主讲:王财贵(季谦)先生
录稿:陶艺匀、甘美逸、刘书华、周海玲、王卉
校对:黄勇、王卉、怀仁
修订:王财贵(2019年4月17日)
谢谢净老师,她代表文礼厨房同仁来给我们讲下“心语”,给我们普及了一 些有关食物污染的常识。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民以食为天”,确实我们生长在这个时代,很幸运但也很不幸。尤其是整个时代如此,不幸很难逃离,这里有所谓的“共业”。
不过我们以前就说过书院有一个愿景:希望将来书院的食物尽量都自己生产,不仅免除农药,最好也不要有化肥,甚至能够用原始的种子,因为现在基因改造农产品太过泛滥,我们几乎很难避免,而转基因食品的危害性似乎越来越成为现实了,平常我们都不敢想这些问题,越想就越恐怖,现在我们除了祈祷整个世界整个时代能够转变以外,几乎束手无策。但是,眼看着不仅不能转过来,而是变本加厉,越来越严重,似乎看不到回头路,所以只好自己注意,自求多福了。如果真的有个自己的地方用比较理想的方式生产。当然这不是很容易,但我们一直希望往这个方向走。我有这种愿望,相信大家也有这种愿望,让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看看这两至三年内能不能实现。我一面希望我自己吃的食物是干净的,也希望大家吃的食物是干净的,而比较重要的是,书院里年轻的学生,比我们更需要,尤其员工的小孩比年轻的学生更重要。总之,越小的越重要,像我这样的年纪就比较无所谓了。
为什么我比较无所谓了呢?因为我从小吃干净食物长大的,所以我比较有抵抗力,现在你们二三十岁,如果想要生孩子的,那你要小心了,因为听说不良的食物不仅对自己有害,在遗传上对下一代也有妨碍,这是一种从根上烂掉的危机,将来还有没有中华民族,想想,实在太危险、太恐怖了!越小的孩子危机越大,讲到这里,很感谢净老师的用心。
好,接下去讲所谓的“训勉”,所谓的训勉,好像是要我来教训大家的意思, 其实,那个“训”字不重要,“勉”字才重要。勉是勉励,我们大家共同勉励,我一向都是抱着这个心情来跟大家说话的,借用大家聚会的时候,我来说一些我的观感,和各位“共勉”。
这次我想说的主题是有关做人的基本的教养,讲“教养”是比较严肃了些, 应该说是一种做人的基本态度吧。因为如果说成“教养”,那么,说谁这样做有教养,谁那样做没有教养,被人说成没有教养,就很严重了。
我今天要说的做人的基本态度,最主要集中在不要随便去批评别人,尤其是主观的批评,在没有做客观地考察前,就随便发表自己的意见,而且那意见是对他人有伤害的。我们要很醒觉,要禁绝这种行为,这不是一个人做人的基本教养吗?而我现在所说的还不是人与人互相之间,朋友和朋友互相之间,当然这也是很重要的,现在要讲的是更进一步,是一般人更容易犯的毛病,就是个人与团体之间,讲白了,就是我们是文礼书院的员工,我们对文礼书院的态度是什么?文礼书院是你所关心的,爱护的呢?还是你只是寄托在这里而已?如果你对它不是出于爱护,而是怀着不满,你心中对这里有所不满但你还留在这里,而且把这种不满的情绪散布,而你散布的消息又不一定是真的,是带着你的主观情绪的这种情况,我认为是很不恰当的,可以说连做人的基本教养都没有了。
我在别的地方或许也难免遇到这样的情况,但是在我们书院里,我发现这种情况更严重。这其中或许有一番道理,在其他地方,大伙反正就是以利相来往,反正就是出劳力领薪水,那种情况下,抱怨的恶毒性还不至于太过分。但是来文礼书院,就有一些人。我不是说每一个,只是少数人,他声称他是带着理想而来的,而他的理想并不是要求自己,他理想是要求这个团体,要求这个书院,尤其是要求我。那他满怀期待地来到了书院,而他看到我,看到书院呢,似乎并不合乎他原来的期盼,不合乎他心中的理想,然后他就开始抱怨,他就想要以他的理想来指导这个书院。但他所谓的不合乎理想,是不合乎他心目中的理想呢?还是不合乎客观的理想?还有,他是用什么方式来看理想?其实,所谓“理想”,就是人类的向往之所在,本来它就是悬在高远地方的一种境界。所以,我们说书院的理想,就是书院正向往的一个目的或目标,假如这个理想是有意义的,甚至是应当的、正确的,对时代、对民族、对世界是有积极的促进作用的,那这个向往于理想本身,我们就应该承认它的价值。由此,可见并不是现在已经达到了“理想”,你才满意,而是只要理想本身是真理想,就应该珍惜。所以,不要因为你有理想,你就要用理想来要求现实,你应该知道,只要有理想,就值得你敬佩。只要这个理想带着现实在一直往前推进,就值得我们欣慰,就值得我们赞赏。世界不是这样发展的吗?做人不是应该这样看世界吗?没有理想的人,固然是很可惜的,但有理想的人,有时候是蛮可怕的。他的内心不一定平静,他反而到处埋怨。为什么有怨呢?怨来自于不满足!但不满足是不满足于他自己的观点,他并没有设身处地做完整的思考,做公正的评判,他只是为他一己之私在做人,在这样的心理下,世界颠倒了,被他扭曲的心弄颠倒了。
本来有理想是好的,但是理想运用的模式不对。他不是把理想放在高远的地方,然后步步往前实践,他是急忙地要求理想在当下就要完成给他看——孔子, 我们应当承认他是有理想的人,也应当感受到孔子是一辈子一直在往理想奋斗, 但是他并没有成功给你看。所以古人罗近溪说,“真正仲尼,临终亦不免一叹。” 像孔子这种圣人,临终时都还要叹一口气,为什么?他没有达成理想啊!有些人 就因此来诽谤圣人,来看不起圣人,说圣人一生急急忙忙,根本没有成就什么功业,并没有治国平天下,所以圣人并不值得敬重。其实呢?那个隐居者晨门说孔子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这个“不可”是时代的不可,是环境的不可,孔子的理想是很高远的,他不安于现实,他希望能够带动现实走向理想,但那是不容易的。
所以我们应该为这些君子、圣贤,为他们向往于理想的孜孜不倦、念兹在兹起一种尊重之心。而不是问:“你看,你成功了吗?你看,理想那么高?你不是 幻想吗?”如果以这种逻辑来为人处世,则那些没有理想的人,就不会受到这种责备了,因为那些人并没有想要追求什么,而因为他们没有高远的追求,虽然也没有实现什么成果,但别人也就没有指责的把柄了。而对于那些有理想的人,却被要求为理想负起责任,如果没有达成理想,那四面八方的批评都来了,你说这公平吗?
当然,一个真有理想的人,而且他真的在努力地实践,如果别人因不了解或者故意用扭曲的观点、颠倒的心态来批评他,这个原初有理想的人,他是不应该 觉得有遗憾的。因为真正的理想是包含现实的,真正有理想的人是已经把现实上 的困难都想好了,把别人会对他的过分的要求,所谓的“求全之毁”,也都事先了解了,这个人的理想才是真实的。所以一个有理想的人其实是不怕别人不了解, 不怕别人批评的,这叫“人不知而不愠”。
不过,那是个人的修养,而因为我主持这个书院,我就不允许人批评书院。你可以批评我,你不能批评书院。尤其是在这里的员工,纵使你受委屈、你失望、你离开了,依照做人的厚道,你也不可以批评书院,这一辈子都不可以。因为书院没有对不起人,没有对不起社会,没有对不起时代,我们这个书院也没有对不起祖先,所以不要依据自己的观点,依据自己的情绪来批评。假如实在有所不满, 你要去想为什么不满,不满的原因在哪里?自己要想办法去解决。如果你对同事不满,你就要跟同事一起解决问题,自己想办法处理好你的人际关系,不要怪罪到书院。你如果受欺负、受压迫,你要去想是什么原因、范围有多大,就你所感受到的范围说,就可以了,不要牵扯到书院。甚至一个真正有理想、有能力的人, 是不怕被压迫、不怕被欺负的,他如真的被欺负、被压迫,他是有能力解决的。 要么就是表现自己的诚恳,表现自己的能力,把诸种不如意的人和事提升起来, 要不然你就自己消化掉那些不满的情绪。当然我们不希望在我们书院里有人或者凭权位,或者凭个性去压迫人、去欺负人,假如有这种人,那必定要请他离开, 因为那不是我们员工的质量。
进一步,我要劝大家,做人要通情达理,要知道人与人之间会有些小小的意见,这是难免的,你做人也不要太过吹毛求疵,自己不要太过孤僻,对人不要太过苛刻,大方一点,就没大不了的关系了!如果对方真的是一种坏人,恶心肠、 习气重,我们若发现了,也会请他离开,因为我希望整个书院,真的是“目的王国”。我前几年提出这个理想,被许多人笑话,他们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目的王国”,这个世界上只有现实,只有习气,甚至只有互相利用,互相倾轧,没有人会体贴别人,没有人会以客观的、公正的、理想的态度来面对他的世界,面对他的同事。但是,我相信一定是有的,别的地方没有,我们文礼书院要做出来给世人看。希望我们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在这条船上大家同舟共济,你不要因为自己有什么情绪,就在船底钻个洞,这样对你自己也没有益处,何况在这风雨飘摇之时,更不要到处钻洞。说白了,就是不要传播“负能量”,不要随便的把自己的“负面的情绪”发泄给别人,孔子所谓“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几个人聚在一起,不是讨论工作,不是讨论学问,而是以出卖小道消息来作为结交对方的筹码,那种小眼睛小鼻子的嘴脸,实在令人恶心。有人有变态心理,认为如果他批评谁,尤其批评上级,批评领导,会让对方以为他是个正义之士,而且对对方很直率,无保留,对方就会信赖他,与他交成知己。不过,在这里,这种人算盘打错了,你想想,他出卖了一个秘密,最后对人说:“哎呦,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哦!”像这种的言论,既然他告诉了别人,为什么还要交待不要告诉另外的人呢,可见这种言论就是不光明正大的,就是对世界有妨碍的,出口说这种有害于世界的话,不是恶心肠的人吗?世界已经很乱了,人生已经很苦了,我们连维护都来不及,还去破坏,这样做人,对吗?那如果你是听者呢?你听到有人跟你倾诉一些负面情绪,你要警觉,你要有个态度,有个处理的方法。首先,你要立即警告那个人,告诉他:“这是你不能说的,纵使是有这回事,你也不能说。”你如果常保持警觉,常警告人,那以后就没有人跟你倒垃圾、吐苦水了。有些人很奇怪,他以收集垃圾、苦水为他的荣耀,他听到负面消息,心里乐得很,自言自语说:“你看那人多么信赖我,什么都跟我讲。”他认为这种负面的耳语是一种乐趣,所以他也乐得去散播,于是,他成为小道消息的“集散地”。
其实,这不是什么荣耀,这是一个人的噩运,坏的命运,一个人心地不善所感召的恶果,他心地不善,所以感召了那许多负能量,他心中藏有很多垃圾,慢慢会腐蚀他的心性,降低了他的人格,于是败坏了他的命运。你看吧,那种常散播黑暗的人,他的声音是不结实的,他的容貌都渐渐黑暗了,这样,他在社会上,能结交善良的朋友吗?他在家里,能教出好孩子吗?所以,我们各位,要珍惜你自己,珍惜你的家庭,大家一定要互相劝勉,大家以积极的、向上的、光明的心来为人处世,自己尽自己的责任,尽到什么地步呢?心里这样打算着:“如果我多尽一分,我就感觉人生多一份荣耀”。
《礼记》中孔子的大同世界,说“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这种心态非常难得,其实也很正常。一个人如果只想要责任,而不为什么,既不为自己得到什么利益,也不为自己得到什么赞赏。反过来说,他如果没有尽到责任,他就自己讨厌自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假如有这样的同事,我们是很幸运的,假如有这样的朋友,我们觉得是遇到了知己,甚至是遇到了贵人。那么,我们每个人是不是可以想一想,那个可以作别人的知己,作别人的贵人,可以给别人幸运的人,为什么不是我呢?我为什么不带给别人幸运呢?为什么我不成为别人的知己呢?为什么我不是别人心中的贵人呢?而却相反的,每个人都去向外求,希望自己幸运一点,可以遇到这么好的朋友,这么好的同事,希望遇到贵人,希望遇到知己。如果这样往外求,都是妄想,只有自己成为别人的贵人,成为别人的知己,成为别人幸福的来源,这是求之在我的,这是一定可以做到的。而且如果真想要做,是一秒钟之内就可以做到的。所以我常说做人很容易,当下立即就可以成功,因为你只要“力恶其不出于身也”,只要不为己,你当下就是别人的贵人,当下就是别人的知己,你就是别人幸福的来源。立刻,一秒钟就做到,谁做到这一点谁就是幸福的,他给人幸福,自己也就是幸福的。他成为别人的知己,他身边的人都信赖他,他是幸福的。别人把他视为贵人,他到的地方,就好像阳光普照,亮了,整个地方的磁场就非常安定、祥和、爽朗,这种氛围反馈回来,他自己都感到深深的幸福。所以,不要向外求幸福,幸福要从自己心上来。我希望我们这个文礼书院既然是一个有理想的地方,我就希望团聚一些这样的人。如果现在还没有找到,我们就等明天,明天没找到,我们就等明年,明年没找到,我们就等三年、五年、十年……我总是要等这样的人。与其让我苦苦地等这样的人,何不,请现在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做成这样的人,不就行了吗?(众鼓掌)
这虽然是理想,但是我认为这个理想是可以实现的,尤其是从个人身上是马上可以做到的。在团体中,虽然比较不容易,因为团体越大,出入的情况就越难把握,但是既然每个人马上可以做到的,我们每个人勉励自己,并且相互勉励,那希望不就很大了吗?这种做人的态度,不只在书院里有用,你在家庭里,也有 用,你一个人就可以齐家。我常劝书院的学生,说,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十三四岁了,十五六岁了,你读了经了,你又在这里受教育了,你不要再依赖父母来把家安顿好,你一定要回头来安顿好你和父母的家,这不只是可能的,而且是必要的。如果家中每一个人都这样想,那家当然就齐了,假如其他人不这样想,只要有一个人这样想,这个人就是那“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的人,那么,这个家就增加了许多幸福的可能性。一个家庭这样,一个小团体也这样,一个大团体也这样。我们就把这个团体看成一个家,修身而后家齐,家齐不齐,只要靠一个人就够了。所以,书院中每个人都要立下这种志愿,纵使所有同事都不尽心、不尽力、不积德。但,当今书院舍我其谁?我一个人就够了!我一个人就可以撑起一片天。每一个人都这样想!书院就是个“目的王国”!(众鼓掌)还有一件很奇怪但很确实的事,当你这样想的时候,你就很容易遇到也这样想的同事,这叫“物以类聚”,这叫“感应”,那么当这两个人相遇的时候,那种相知相惜,相勉相励的交往,真是人间一派美景。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相互抱怨倒垃圾,讲的时候义愤填膺,好像天下道理都在他那里,吐苦水,很畅快,但吐完后也不见得畅快,往往心里更加沮丧、忧郁,空虚之感从中而来,因为他并没有尽责任去创造世界的光明,他只是在消耗世界的光明。这种人连做人都不会做,他把人生过反了,老天永远不会给他幸福的,这叫“活该”。要不,你试试看,你去和同事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就讲些是是非非,你回到家里会不会愉快?可能你一回到家里,心里还留着忧郁,头上好像笼罩着一片黑云,你把黑暗带回家了,便以忧郁的心面对家里的人,让你家里的人也看不到阳光,看不到希望。何必呢?何必阻碍自己的命运呢?为什么要破坏自己的家庭呢?为什么不给世界带来光明呢?你为世界带来光明,你心中也光 明了。所以这是一种关于阴德,别人不知道,只有自己知道的“心得”。古人教人要积阴德,你是要积阴德呢?还是要损阴德呢?这不是老天爷的神明在做记录,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的生命有那种心态,你的命运就会产生那种运转。
本来,每个人当下就能做个光明的人,“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随时都要替别人多做点服务,对团体多做一点。这样,自己的心情会爽朗,会轻快,爽朗轻快了,你会觉得精力无穷,甚至你的智慧也开发了,结果你做事就有条有理,而且有创意,你可以更有效率地把事情做得更好。不会因为你多付出,你多关照别人,而让你的生活又忙又乱,也不会自己多做了事,就越累。当你诚意所至,心灵笃定的时候,你反而会觉得更有时间和精神来自我进修,甚至一个善于进修的人,是随时在他付出的时候随时就在进修了,不是自己有个时间去读书去修行才算进修。陆象山和王阳明都强调要在事上磨练,如果我们员工都能在在日常生活中进修,我们书院的整个气象就不一样了。气象不一样,你会感觉这个团体蒸蒸日上,越来越好。为什么越来越好呢?其实不是这个团体自己能好起来,而是你好了,当你好了,别人也好了,整个团体就越来越好了。我希望我们的团体一直向上,一直向上,我相信这也是大家共同的愿望。但如何达到这个愿望呢?是每一个人都要付出一份力量的。不过,我刚才也说过,不要期待每个人都付出,只要一个人真诚地付出,靠那一个人就可以了。如果每个人都说靠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这时,你就会看到原来理想距离现实也不远,理想也不难实现。或者说时时都是理想的展现,过程就是目的,因为你每一刻都很清明。
我一直有这种愿望,在别人看来是种妄想,打妄想的人当然是傻瓜,因为他不了解人性的复杂性,不了解现实的污浊性,不了解社会,还想要去营造什么理想,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很多人都讥笑我,但是我这颗心是永远不死的,我要以永远不死的心等待心还不死的人,他可以跟我一起活过来。(众鼓掌)所以希望你不要死了心,不仅在这里,在任何地方,你都不可以死了你的心,心一直都要保持求活的愿望,而且努力试图活过来,这样你活得才有意义。心死了,人活得就没有意义了,只是行尸走肉。所以要活着,在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时刻都要为世界创造价值,你这一念的诚意,这一点的光明,你就会给世界带来一点温暖和一线希望,这是你所创造的价值,为天地创造了价值,也为自己创造了价值,而这是很容易做到的。
还有,从另一个观点来看,我有很深的感慨,这或许是我的问题,我要反省,但是它也有相当的客观的道理可以说说,不仅是我们内部而已,在书院外面,大家可能也会接触到一些对我和书院不满的言论。这些言论分为二类:一类是圈外人,因为我们有一种教育的理想,从这教育的理想展现为读经教育,而你要知道读经教育在当今世界上,它不仅是边缘的、非主流的,甚至它跟主流是逆反的。边缘还有存在的可能性,人家不理你就是了,但如果是逆反,那问题就严重了。如果常听我的演讲或者常看我的书的人就会知道,当然,我自己老早也知道,我们做这件事跟时代跟世界的潮流是逆反的,但是为什么要逆反?一般情况下,凡与社会逆反的,主观来说往往是由于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客观来说,往往是为了哗众取宠、标新立异。我们很容易被贴上这样的标签,这也不必惊讶,因为社会上确实有许多逆反的说法和做法,是一些愤青愤老一流的人为了突显自己而振臂急呼。但是,能不能允许有一种情况,并不是刚愎自用,也不是标新立异,更不是要哗众取宠,那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不是有个理由,叫做“应当”,是应当这样做才这样做。而这个应当,是谁说了算?是那个人说应当就应当吗?还是它有人性的客观性,有天理的客观性?我劝你好好想一想,也劝别人好好想一想。
其实,道在天下,理在人心,如果一个人用点心,静下心来想一想,都会知道什么是对的。只是以前没有去想,很少人愿意用心去想,所以很多人不知道什么是对的。更进一步,纵使想了以后知道是对的,也很少人愿意跟着走,为什么?第一,他安于习性,一时改不过来;第二,他屈伏于现实的压力,没有勇气;第三,他要维护他现实的利益,他如果改了,名利会遭受很大的损失。于是纵使知道对的,也不敢说,也不敢做。所以,整个世界,要不就是没有想过,要不就是虽然想过但是不敢做。大部分是没有想的,连想就懒得想了。
一个人的心灵要达到会思考,是要经过训练的,而且其思考要依照客观的道理而运行,那更不容易。进一步,其思考能对于整个时代,对世界的大潮流而思考,更难了。即使思考好了,发现他所认为对的居然跟现实相违逆,尤其现实关涉的层面越大,它对人的压力就越大,他要对整个时代整个世界潮流而逆反,那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这个勇气,不能凭借性格的刚烈。所谓愤青愤老,本来就是情绪的发泄,没有根的,情绪过了,那激情也没有了。所以这样的勇气,必定要来自于义理,才有所谓的“大勇”。曾子曾说“吾尝闻大勇于夫子矣:‘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什么是“大勇”?是义理之勇,那义理之勇从哪里来?是因为“自反而缩”。“缩”是“直”的意思,自己反省自己,道理是对的,于是不惜“虽千万人,吾往矣!”
假如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一回事,那我们就不可以对凡是违反时尚潮流的,就随便批评为刚愎自用、标新立异。读经教育,在我们深思熟虑下,认为虽然是违反时尚潮流的,但它是合理的、客观的、本质的,所以我们才勇敢地去实践,去推广。但是所谓圈外的人,他们就属于没有思考的人,不了解的人,他们依照世界潮流就批评了,这是人之常情,我们无可厚非。因为我们是老早就已经知道了,知道在现代这个时代推广读经,是会被误解的。假如连这一点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可能出来推广呢?我常说,我是傻子,但是我不是呆子,呆到连这一点都不知道。不知道,还做,叫呆子;但知道了,还做,就只能说是傻子,孔子“知其不可而为之”,知道整个时代礼坏乐崩了,但还是要周游列国,恢复礼乐,不是很傻吗?但孔子为什么这样傻呢?因为:天理就在这里啊!但是天理在这里,谁了解呢?别人没有义务了解你,纵使你是对的,纵使他了解你以后必定会支持你,但是他根本没机会了解,他压根儿不想了解啊,因为他从心里看不起你。你没有成名,你没有地位,你没有身份,你所推动的只是小小的一个小撮团体,他看不起你。本来人是不应该这样看人的,但是人类之所以苦海无边,就是人类都不依照道理来看人,不依照道理来做事。所以我们不期望世界、社会了解我们,如果有人因不了解而批评你,你一定要接受,要淡然处之。一向以来,我们是接受的,至少我是接受的,微笑地接受的,因为他们是圈外人,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也是真心的,他们真的不了解。
不过,如果是第二类的人呢,也就是如果是读经圈内的人呢,我们对待的态度就必须不一样了。因为他对这样的理想应该是知道的,应该是赞同的,总之, 我认为凡是圈内的人是志同道合的,大家同在一条道上,应是互相勉励、互相支持的,为什么呢?因为在这飘风骤雨的人世间,走这条路的人已经很少了,你还 不互相勉励、互相支持,那怎么办呢?不过,我们的勉励、支持,不是大家同病 相怜,相濡以沫,抱团取暖。抱团取暖,是一种主观的感情的安慰,刚才说过,我们这里不是感情的安慰,而是从根本的道理出发,如果应该这样做我们就这样 做。只是其他人不了解,我们相信其他了解的人,也会支持的,何况已经了解而 实践的人,怎能不相互欣赏相互支持呢?由义理而相互欣赏相互支持,那是人间 的美景佳话,那是很令人愉快幸福的。不过,据我推广的历程来看,在越初期,了解的人,大家真的是同舟共济,互相支持、互相勉励、互相安慰,处处美景, 段段佳话。可惜,越来越来,虽然基本上大家都有共同的了解,但是在共同的了 解当中,又有一些不一样的小小的出入,那些出入大体是属于枝微末节的。本来, 大家都很有理想,才会走到这条路上来,对枝微末节就可以不计较了。但我常说,有理想的人,并不容易相处,因为有理想的人,其执着性也高,容易认为他的所知所见是对的;进一步,认为只有他的看法才是对的,一定要别人支持他的看法。 然后再进一步,如果谁不支持他的看法,谁就是不明道理,谁就是在害人。对于与他见解不同的人,基于他那主持“正义”的大愿,他紧张了,他目光炯炯,心 地炽热,如果他有能力,有能力上台演讲,他就用语言责备别人;如果他有能力写文章,他就用文笔批评别人。还好,现在这个时代不像数十年前,如果在数十年前,他会不惜用各种手段把他的老师和他的朋友出卖。尤其幸好,他还没拥有军队,要不然,他就会把对方判为异类,必要消灭而后快,这不是很可怕吗?所以内部的斗争比外面人的批评有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就是君子和君子的相斗有时比小人和小人的争斗还恐怖,这是世界的颠倒,这是人类的悲剧!是悲剧中的悲剧!何苦呢?人与人之间何苦如此?既然有共同的认识、理想,为什么要为一些小小的不一样?比如说读经,大家都要读经,但读经的教学方法不大一样,对时机的把握不大一样,就吵成一堆!对先背书还是先讲解不大一样,就吵成一堆!这是很令人遗憾的。其实,这二十几年来,我对每一种教法,是一概都承认,一概都鼓励的。
虽然我也有一些意见,但我的意见不是一种死板的规定,而是一种原则上的提醒。我往往希望大家再想一想,因为几乎所有的人,所有的“人类”这个“类”, 就是容易执着。如果不容易执着,你就不是人类了,所以一生下来为人类,就带 有了很强的执着性,每一个人都自以为他所主张的是最高真理,其实,是不是最高真理,这是可以展开来讨论的,只要他放下自己的身段,他是可以看到对方的, 他现在不放下自己的身段,他闭着眼睛就指责别人,那是不合理、不客观的,但 是他自以为他是有理想的,他就藉着那自以为是的理想,来指责别人。于是他就 觉得他批评别人是为了真理而奋斗,他认为他是在尽他的本分,甚至再进一步他 是在替天行道,把对方消灭,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我刚才讲过,真有理想的人,那理想是整全的,是上下相通的,他的向往高远,但他同时知道现实是复杂的。他知道超越的道理是一,但现实的道理是多, 所以他会体谅现实的,会体谅别人的。但如果理想不够清明,不够整全,便容易 以超越的道来执着现实的事,这样的理想,我称为“假理想”。如果只是假理想而自以为是真理想,于现实界起了执着,那比一般人还难缠,我宁愿他们没有理想,还比较不会扰乱世界。所以如今的读经界之间的互相倾轧,那是比一般不相识的人更加残忍的,这是很令我震惊的。我一下看到了所以如此的原因,原来那是出自于人类的“理想的颠倒”,他不知道什么叫理想,他没有真正的理想。我有时候都会责备自己,我把他启发了,不启发他还好,启发他以后,他自以为他懂了教育,但终于让他为恶,比一般的恶更甚。
所以,有理想一定要有真理想,真理想是光畅的,真理想是积极的,真理想是高明的,高明就广大,广大就包容性强,不会把理想藏在他的口袋里。所谓“善门难开,善门难闭”,叫你有理想很难,有了理想以后,叫你要保持理想的整全性,体谅现实;又叫你要把理想放平,放下你的执着,那更难。所以人生似乎就注定了要受苦,没理想,受苦,有理想,更是受苦,人生何时是个了局啊?所以,要开放你的心胸,立理想要立真理想,就是要有包容性的理想,要积极的理想,要光明的理想,要同情人、常常鼓舞人的理想。
读经界之内的互相倾轧越来越严重,这对大家都不是好事。尤其到最后有一个情况产生,就是一个人的批评心理养成习惯了,他到最后,居然批评起文礼书院来!他们居然看不起书院!随时把书院的缺点挂在嘴边,这令我很伤心,更加伤心!其实,对文礼书院不满,没有关系,我曾经跟那些人说,说你如果对文礼书院不满,因为你知道文礼书院是我在主持,所以你可以跟我说,但你不可以跟别人说,你更不可以跟不相干的人去散布。也就是,一个堂主不可以跟他的老师们说他对文礼书院的不满,更不可以对他的家长们说他对文礼书院的不满,当然, 更不可以跟外人说。你如果跟我说,我是很欢迎的,因为我知道你是爱护我,爱护书院,你是为我好,为书院好,我很感谢你。而且我是当事人,我听了你的批评,我可以回应。假如你说得对,是文礼书院没有做好,而且立刻可以改善的, 我就会立刻改善。假如你说的对,但不能立刻改善的,我也会告诉你其中的困难, 我也正在努力中,我也和你一样努力。如果你坚持要我即刻做到你的“理想”, 否则你就有气,那你不是“旁观者清”,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知道其中的甘苦,就不应该随便批评,你要有点同情心才好。
所以,请你放下你理想中的评论,虽然你这样也算理想,你的本意是希望文礼书院更好,你替文礼书院担忧,你为文礼书院捏一把冷汗,你是爱书院,你是好意的。但你要坦诚地跟我说,你不要私下里面议论。私下里议论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和恐慌,那是一种对世界的伤害,那是“无德”的表现。你如果说是爱我,爱护文礼,你用最高的理想来要求都可以,但是你要跟我说,让我回应你,你如果听我解释了,可能会扩充你思考的范围,增加你思考的能力,你还能体谅到原来世间的艰难,学会“悲天悯人,善于等待”。更何况你的担忧往往不是出自真实的情况,在这种假想的情况下,你是在打稻草人。假如你跟我讲,我会告诉你,你的批评不可靠,你可能是看错了,或者你是道听途说,无中生有;或者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阴险地猜测。我会跟你解释事情的原委,你哪知我们没有像你想的这样坏?你哪知这里的事并不像你以为的这样不堪?总之,你批评得对,我会接受,你批评得不对,我会跟你解释,我也不会骂你,我只会感谢你,你是有德者。但是你若不跟我说,却去跟别人说,你就是无德。你跟别人说了,还自以为是在替天行道,那更是无德。所以,绝对不可以随便跟别人说你的不满,我不允许任何人在外面说文礼书院一句坏话。纵使文礼书院还不够好,你说我本人不行,还可以,但你不要说文礼书院不行。(众鼓掌)
比如有人说,说文礼书院管理不好,学生乱七八糟的,他提出来几个案例,比如学生没有志气,学生玩手机,学生谈恋爱,就这样去散布。你如果有这样的消息,请你告诉我,不要去散布。因为你去散布了给学堂老师听,学堂老师会更认真教学吗?你去散布给家长听,家长会更支持读经吗?你不是在开学堂吗?那老师如果更不认真教学,家长更不认同读经,对你有好处吗?这真是莫名其妙!文礼书院确实管理比较松,但那是有相当理由的。因为书院跟学堂不一样,学堂比较是集中管理式,比较是限制性的管理。这也有它的道理,因为人都有他的现实性,尤其是初学者,要化掉他的现实性是不容易的,所以严格管理至少可以防止他泛滥。但既已来到书院,他年纪已经比较大了,又读了许多经了,我们是希望他能转为自立自学。当然我要承认,书院里还是有学生未能自立。不过,你要问有多少比例不自立?十个里面大概有两三个不自立,大部分还是初来的,你怎么可以说文礼书院的学生都没立志呢?
立志是人生的大事,是要有长期的熏陶,又要有些先天的资质和后天的机缘的,不是要求一下就有的。有的学生在学堂就相当有志了,来到书院,如鱼得水;有的学生在学堂只背完了经,初来书院时,他的心灵还没开窍,还是懵懵懂懂的,这要怪谁呢?怪学堂吗?怪书院吗?我知道你关怀文礼书院学生的自立,但你为什么不跟我问一问呢?为什么不来看一看呢?老实说,文礼书院的学生比起世界上任何高等学府的学生来说,在立志方面都不逊色了,“志道乐学”是文礼书院的院训,但那不是很容易的,即使孔子也没把所有学生都教成圣贤啊!我已经很尽心尽力了,学生的长进已经一日千里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苛求呢?当然,有人建议说书院学生入学年龄越来越小,而且刚从学堂出来,如果没有严格管教,会有懒散迷茫之虞,我想也是。所以这学期以来,对新生就严格起来了,这是立即可以做到的,我感谢提这个建议的朋友。
另外,还有说文礼书院有玩手机的学生。是的,但我们规定查到就没收、行戒。本来查到是要退学的,但可怜家长把他孩子从小就送去读经,家长一直维护,终于送到文礼书院了,而他这个习惯不是来文礼书院养成的,他以前没有做,是因为被压制了,如果我们还是一直压制他,他一有机会,还是会钻空子,如果这样就退学,是伤家长心的,所以只用行戒的方法防制。本来书院是不主张行戒的,现在只好以行戒来把按规定要退学的学生留下来,这也是很不得已的。但如果再问,有多少人玩手机?80 个学生也就逮到两个人玩手机,你为什么说书院都不管呢,为什么对书院没有信心呢?还有,说书院学生谈恋爱,不知你听说有几个谈恋爱?那恋爱又谈到什么程度?还是只有藉着讨论学问,比较多机会讲话?但只要常在一起被发现了,我们就劝他们分开,先由班级导师劝,然后我劝,劝不听就退学。学生们在这个年龄段里,被书院管理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怎么会在这上头惹人闲话呢?而且书院校园还没有建好,书院的教室只是一栋楼,男女的教室总得同在一个楼里,互相见面的机会是很多的。等书院建好以后,男女的教学区和生活区就都分开了,而且隔了几百公尺远,到时,一起见面谈话的机会就少多了。但那样对人类的成长并不很自然,只是对一个修道者不得已的安排。
其实我不愿意这样做,但是又不得不这样做,世间的事总要有个拿捏,人生有很多不得已。年轻人呐,必须道心非常坚定,才能在自然环境中顺利成长,但这谈何容易?所以,必须给予限制。现在书院已经很用心防范了,为什么有几个男生女生多点谈话,你就捕风捉影,说文礼书院的学生很多对在谈恋爱。当然,这或许是我们的学生放假时对家长或以前的老师开开玩笑这样说出去的,他们不知道讲这种话的严重性。但是假如你听到了,你是大人,你应该知道轻重,应该通达人情,应该维护书院,而不是乐在心里,顺口去传播。世间人往往不喜欢长进,就喜欢惹事生非,喜欢揭人隐私,喜欢看人笑话,所以这类的消息,一个传一个,又是火上添油,于是越描越黑。这是人类堕落的象征。同样的,我也要警告我们的员工,你更不可以传播书院坏消息,因为你在这里工作,你所说的话人家是相信的。你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有学生玩手机被处罚了,有些学生吃零食被处罚了,你可以感到遗憾书院还没有完美,但你不要去散播,让人以为书院就是个杂乱世界。如果是我,我是对别人比较宽容的,我看过不少学校,如果有一个学校能办成这样子,我认为已经算是很好了。所以,请不要再挑剔,因为书院各方面大部分是很好的,是超级好的。如果全世界的学校都办成这样,世界就太平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不满的人,可以是我,我对学生是永远不满的。但你不可以不满,要不然,你到世界各地考察看看?
有人说,书院的老师太少,是不是对学生没有尽到教导的责任。发这种质疑的人应当是我们的好朋友,他是为学生抱不平,想让书院的教学更有成就,我很感谢。但文礼书院既然号称书院,而且志在继承古来书院的教育理想,古来书院的教育理想是“讲学论道”,而讲学的老师大体都只有一个,号称“山长”,他负责所有的课程——其实,也没有所谓课程,就是一根而发的“进德修业”,每个书院有其“讲学宗旨”,依照那宗旨,而“传道授业”,有时才有临时外来的学者“会讲”一下。所以文礼书院的正式老师只有我一个,那是很正常的,是在开院之前就这样规划的,我理想中的学生是以自学为主,如果有许多老师,那就像一般的“综合大学”,反而不像书院了。所以发这种质疑的人,是照一般的体制学校来想问题,如果听他们话,反而丧失了书院的精神了。
不过,处在当今“多元化”的时代,而且文礼书院的学生是青少年,不是像古时书院的学生都是学有所成的成人学者,所以文礼书院是两面兼顾的,一来是提振文化心灵的“传道”,一来是充拓学问涵养的“授业”。而在授业上,就必须有各类学问的老师来担当了。但文礼诸生所学的“业”,一定与“道”相发明,也就是不学则已,要学,就是要学人类最高的学问。而且授业的老师,一定也要有相当的“道行”,不是只在学问上有专长就可以。所以,文礼书院请老师是很谨慎的,以当前的老师来看,都是世界级的一时之选。譬如古琴老师金蔚先生,是不用说了;英文弥生老师(Yayoi Barrack)是中古英文和西方古乐专家;斯明诚老师(David Symington)是莎士比亚戏剧和博雅教育专家;拉丁文,整个维真学院的老师都把文礼当“同胞友校”看,而维真学院的院长米拉利亚教授(Luigi Miraglia)学有传承,不仅是当今世界讲拉丁文最好的学者,而且更以复兴古希腊-罗马人文古典之真精神为己任,要学拉丁文,当然这样的老师为最高选择,现在在书院日日教授诸生拉丁文的新加坡籍黄俊扬老师(Junyang Ng),是维真学院最优秀之毕业生,被称为“维真之子”,在他的悉心教授下,书院学生拉丁文日有进境,而且对于古希腊罗马的人文精神已透过原文经典颇有体贴;梵文则有尼泊尔梵文世家传人、加德满都梵文大学尼奥巴内(Kashinath Nyaupane)教授和泰国最高名校玛希隆大学梵文教授萨尔维尼(Mattia Salvini)亲自来授课,而两位老师都不仅是世界梵学专家,而且都是有道之士,有难得的文化和教育热忱,我看世界上也很少有这样的好老师了。还有书法课,我执意要请杜忠诰老师,他不仅书法是国际名家,他对中华文化的爱好和研究也是全生命的。至于武术所建胜老师和任义老师,都师出名门,是内家外家兼修的功夫传人。《文思》杂志主编张俊纶老师在国内从事文言文写作与教学,也颇有声望,教授我们这些多年读经的学生学习文言与诗词写作,有画龙点睛之效。前不久日本京都大学的香港学者麦文彪教授(Bill Mak)也决定来到文礼书院任教,而麦教授本身的生活学习以及工作经历,就是中西印兼备,视野广阔。这些课程的老师,我希望他们也只教到学生能自学就好,毕竟最好的学生将来是要超过老师的,如果老师教太久了,学生依赖老师,也是不行的。
进一步,有人说书院的学生学太多外文,恐怕偏离了中华文化,丧失了道心。其实,世界重要的语文也不多,就是中西印三大文化里面的中英希拉梵五语。除了本国的中文外,就是英文、希腊文、拉丁文、梵文,四种外文,其中英文、希腊文、拉丁文都属于西文。一个学者,一个真正的国际的学者,最好是五种精通,但有些学生呢,可能天资和才华不够,我说中英拉梵四种就好了,希腊文不要学了;又如果有学生连这四种都学不好,那三种就好了,中文、英文、梵文或者中文、英文、希腊文。少于三种就不行了,所以我们要求必修三种,而且这三种都要达到高度的听说读写的程度,如果连三种都把握不到位,要成为国际学者,成为这时代的大才,那是不可能的。
而语文的学习是有其特色的,语文是工具,工具的学习在人生的发展过程中是越早越好,最好在 13 岁以前,最迟也要在 18 岁以前,把他一辈子要用的语文工具都学好,将来一辈子就会有大用,他的学问世界就开阔了。而语文越晚学就越难,所谓“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难成”。书院学生的中文在一两年之内就已经打下深厚的基础了,将来可以自己长进。所以对将来在中国学问上的成就,就可以放心了。但书院学生所谓成就,是要有大成就,于是就要把网撒大,把线放远,尤其要成为一个人文学者,要有世界性的学问,而他成就的年龄至少要五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学者,都不大像样。现在书院学生他们平均才不到二十岁,他们还有三十年的时间去深入去扩充。但你如果叫他们到四十五岁再来学拉丁文,那就难了!
假如我们要培养一个只懂中国文化的学者,那比较简单,英文都不必学了。但既然我们要培养的是国际性的学者,而且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是亟需国际学者的,而且是需要带有中国文化基础的国际学者,这正是我们文礼书院要培养的人 才。现在全世界没有人用心在培养这种人才,西方人如果要培养,他们也很难培 养出有深厚中国底子的人,而中国境内,现在似乎也很少地方想到要培养这种学 者。因为中国人一百年来丧失了信心,没有了远见,不敢谈世界的事,不敢为人类负责。我们这样的心愿,我们在这里所培养的学生是三十年之后才有成就的, 正好世界也是要等到三十年之后才要用到。三十年之后世界亟需这种学者,非常 非常需要,现在似乎还没那么急,但是现在不开始培养,到三十年之后就没有了。 所以我们要潜心下来,为世界做好准备,而你要等待。你如果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就不要随便批评。你如果有疑问,你就问我,我会跟你解释。但你不要在外面 讲,说书院不务正业,都在学外文。真是所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众鼓掌)
还有更严重的,很多人不管来过书院还是没有来过,但是他们在私下里都想要做我的老师,都想要给我讲课,都说我只会读书,不会办事,说我把书院办坏了。或者他出主意,教我如何办事,或者他叫我只讲课吧,不要办事!那谁来办?如果让他来办,他会办得更好。我不是说非我不可,但他是真诚的要来救书院吗?他全盘了解了没有?他已经有高远的理想了吗?他真想一生投入在这里吗?如果连预备都没有,就这样指手画脚,天下有这个道理吗?
还有,有人认为书院开设的事业太多,做了太多的事,怕妨碍到书院本部的教学。其实,书院自设想之初,就有一个完整的理想。毋宁说,书院本部是整个完整理想中的核心部分,但并非全部。那理想是什么样的理想呢?就是文化的理想。我现在主持书院,是以书院本部教学育才为中心,而迈向整体理想的落实。所以,我的理想不限于书院本部本身,而书院学生的理想也不应限于书院本部,说实了,那理想是要向往于内圣外王,书院所培养的学生,也要是有内圣外王 之志的人才。这一点,可能比古代书院的志愿要大些。以现在来说,书院至少还要延续二十几年来推广读经风气的工作,对将来来说,书院应该在适当时候开出一些相关的事业。事业有两种,一是学术性的,一是民生性的。学术性的,是文化理想的辅助。而民生性的,则一方面要对社会有益,一方面是其经济效益可以书院永续的发展,书院的发展也需要经济力量的支撑,而经济的来源,一面要靠募捐,但最有保障的还是要靠自身的事业经营。试想,古来的书院,哪有维持一千年的?恐怕连一百年都很难得。为什么?因为内圣强而外王弱,古人心中的外王,往往以政治为标准,现代我们说的外王,可以在社会事业上发挥。古代书院是没有事业体来支持的,这也是一个一时兴盛的书院很快就没落的主要原因之一。
我现在开书院,既有长远的期待,那就要从最初开始,立下一些规模。书院目前所开设的事业,譬如师范学校或国学院,教育培训等,是与书院的文化理想相配合的。而其他事业,则还没正式开展,因为它需要许多特别的人才和大笔的资金。不过,我很清楚,书院本部的教学是理想实现的核心,如果预计开设任何单位或事业,都要以不干扰书院本部教学为原则。如果有人才聚集了,能力够了,就打开格局,创出事业。如果人才还没到位,能力还不足够,就存着计划而暂时不开展。总之,不会因为做了其他事,而把书院本部的教学耽误了,请大家放心。
至于有人认为书院的建设,怕我太费神,而疏于照顾书院现有的学生,这跟刚才所说的疑虑相同。我要再次声明,我一向以书院学生的教学为先,我不曾耽误书院学生的教学。我对书院学生的照顾以及书院学生的长进,都是已经相当“既竭吾才”了,如果书院少一些单位,少做一些事,我对他们的照顾依然只能如此,因为这样就够了,很到位了。另外,又有人说,书院的人事常常更换,不稳定,所以不可靠。他指示谁谁不行,他推举谁谁来当。这样说,似乎是希望书院好,但你希望书院好,来跟我说,你介绍人才过来,试用看看。我服膺“贤者在位,能者在职”的古训,用人唯才,求才若渴。你有建言,请跟我说,我会感谢你,但不要私下聚在一起,就干涉起书院的“内政”。
孔子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是一句绝高的智慧之言。书院更换人事,是书院的考量,原来也是要让书院运转得更好。更换人事,也不是就表示以前的不好,我认为书院的员工,尤其是干部,都没有私心霸权,也没有想要贬低他人倾轧他人的意思,没有人想要在这里争权争利。假如想要争权争利的,不管他的身份地位到哪里,老早就将他革职了。假如我有争权争利之心,当然或许没有人对我革职,因为我是这里的院长,但是我自己会离开,因为这是违反我的意志,违反我的理想的。而在书院中的同事,谁争权争利,我一有警觉,那我就会不客气。不是我对他不客气,是他自己原来都是有这理想才来的,他如果忘了初心,违反了自己,他自己也会不安。所以书院如果有人事变动,大家都能相安,书院持续良好运转,不曾因人事的变动而止息一天。处乎其内的人都没有意见了,为何处乎其外的人会有意见,这不是很怪吗?当然,如果从书院出去的人而有不满,而有抱怨,那本来就不属于书院的人,是我一时糊涂,把他请进来了。真正了解书院,真正愿为书院奋斗的人,不会有这种小人行径的。不要说书院的员工了,即使社会上一般公司的职员,也不会因为离职就反噬原来工作的单位。这是职场伦理的第一课,是人生基本的教养。当然,有些黑心的事业团体除外,但我和书院总不至于黑心到让人把我和书院当成敌人。来书院的人都很有理想,有些时候是因为个人的不便,有些时候是因为发展的需要,要做人事的调配。
凡是真正有德的人,不管在位不在位,他都一样,一样对书院继续关怀,不一定在位才对书院有贡献,他不在位对书院照样有贡献,这些人离开,他不会批评书院,这样才是对的。假如这种人在书院工作后离开,因为他来过书院,他以过来人的身份去批评书院,像刚才说的,这种人是不值得做朋友的,这种人留着也没有用。何况那些从没在书院呆过的人,他们也来任意的批评,我都跟他说,他应该来书院住一个星期、两个星期,跟这里所有的人多多交往,跟这里的各阶层——高层、中层、基层多来往,跟所有员工谈一谈,跟所有学生谈一谈。他对全盘有所了解了,自己觉得能够做得更好,那请跟我说,他可以自我推荐。但如果他比较详细地了解了,认为他自己并不能做得更好,那他就会闭嘴了。如果没有深入考察,就用理想来要求人,我也会啊!本来,那就是个虚假的理想,以虚假的理想而自以为是,苛求别人,那是不对的,做人不可以这样。
要知道,人才难得,即使是稻盛和夫,他培养团队,也培养了十几二十几年,才像个样子。我们各位朋友,你在这里,希望你真的认识了我们的理想才来,而理想要真实化,要维护这个理想,纵使这个理想在现实上还没有达成,还有一些缺点,甚至是牵涉到你,打击到你,希望你能够把情绪化掉,你能够继续地以光明正大的心来共同维护。纵使你受不了,或者你有其他原因,你离开了,这一辈子也不可以批评文礼书院,这是做人的一个基本原则。以后如果遇到别人在批评,你立刻就警告他,不要这样说。接着,你如果进一步,可以跟那人说:你有意见,很好,请你去跟先生说,先生不是那种不听劝的人,有人说我老顽固了,不听劝,因为他跟我说的话,我没有照他的意见改。(众笑)我说,不是我不改,你是高人,你的高见,我一时达不到,抱歉!其实他的意见是不精准的,不可行的,甚至是他根本不了解我们要做什么,在做什么。其实,我们要做什么呢?我们早已摆明清楚了,我一直演讲,文章也都写在那里,他不看的!他有他自己的想法。那我说,你去办一个你的书院吧!大家都来办书院,都为国家、民族尽力,有什么不好呢?但你不可以要求我的书院变成你的书院。不是吗?本来,做人很简单,坦荡荡,温柔敦厚,谦恭尽责等等。孔子所谓“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伊川说这是彻上彻下语,这样做人做事,是很简单的!
有一个似乎是额外的问题,是属于书院跟学堂的关系的问题。有学堂堂主越来越发现书院收受学生的门坎太高,有些学堂的学生背不了三十万字,或虽然背 了三十万字,但家长的选择不在文礼书院,所以如果上不了或不想上文礼书院的 学生无去处,造成学堂与家长的困扰。这个问题在一两年前,就有人告诉我了, 本来,这里不应该有问题的,因为凡是依照我的教育理论而开学堂的堂主,或依 照我的教育理论而送孩子读经的家长,都应该认识到教育的目的,是在开发人性, 而不是在升学或就业,如果一个孩子在学堂读经几年而对求学有基础了,对心性 有长进了,就应该满足了。至于是否上书院,不是重点所在。不过,既然家长下 了这么大的决心把孩子送到学堂读经了,而读经之后,如果没上书院,似乎前途 发生问题,堂主会有对不起家长的自责。所以有一些学堂在最初接受学生的时候, 就已经和家长说好,他们的学堂只培养要上文礼书院的孩子,如果这样说好了, 将来的问题就比较少。但,现实归现实,现在既然出现问题了,我也觉得应该面 对,有恰当的处理。所以在去年四月,我就把本来文礼书院下设的“师范学校”, 改成“国学院”,专门用来接受那些已有相当读经功力但不到三十万字,或者已到三十万字但不想上书院的学生。所以,这个问题基本解决了。现在“文礼国学 院”刚开办一年,虽然还有些地方不到位,但也已经有些气象,会渐渐成熟的。 何况,这些参与创校的学生,在“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中成长,毋宁也是 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啊。
最后,还要讲一点,就是,有人如果对书院有所批评,其中包括对某些人个人的批评,批评后,加以讪笑,这种对人不对事的“人身攻击”是更不对的,更是无德的。做人,本来就应该厚道,古人有一句格言说:“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子贡好方人,孔子告诫他说:“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自己的过错都改不完了,还去议论他人的是非,是不是活得太闲了?或者认为自己已 经到圣贤境界了,才那么肆无忌惮的议论人?还有,如果你是听众,当听到了你的朋友那种带有人身攻击,而且语气中带有不屑的嘲讽的话,请问你如何面对呢?汉朝伏波将军马援戒其兄子,有言:“闻人之恶,当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 而闻,口不可得而言也。”听到有人说别人的坏话,你要像听到父母的名字一样,你耳朵可以听到,但嘴巴绝不能说。刚才说过了,听到别人传给你一些批评他人的恶毒之言,是你的不幸,本来连听都不可以听的,何况还去传播呢?
人生在世,要有一点智慧,如果听到一些好事,孟子说:“善莫大乎与人为善”,听到有德之事,你去传扬,是有功德的;如果有人在你面前议论人的是非,做人身的攻击,你一定要尽量逃避,连听都不要听,听到了,是你的不幸。你要赶快把耳朵洗一洗,你怎么还会喜欢听呢?而且还相信,还存在心里,还喜滋滋,还猜测,还添油加醋,还去传播,怎么可以这样做人呢?尤其读经的人,更尤其教读经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做人呢?其实这很简单就可以改过来的,你如果闲着没事,就进德修业,反省,用功,朝乾夕惕。你有很多正事要做,人间很多应该做的事都还没有做,你没有时间来说人闲话了!
王阳明教人要“持志”,保持志向,他说“持志如心痛”,就好像你心绞痛,“一心在痛上”,你一直注意你的痛,“岂有工夫说闲话,管闲事?”只因为有些人或许不干正事,又不愿意长进,整天到晚闲工夫太多了,才有那么多闲话,既无聊,又败德。我常告诉人,如果你对某人真有什么不满,你就应该诚恳当面劝告他,让他改进,那是你爱他,你有仁德。但你如果不当面去劝告,却在背后议论讥讽,这能叫有德者吗?那是损阴德的事呀!佛教叫“造口业”,那是要背因果的,而因果的报应不在远,是在当下。因为当他在讲别人是非的时候,他的心是黑色的,他的口是染污的,他的品格立即低劣下来,这就是他当下的报应。《易传》说:“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不善之言,必定有反对者,反对者越多,终将自食恶果,这就是他将来的报应。
如果有谁要攻击我,说我坏话,我想请他来我面前,或打电话跟我说,我一定很乐于接受他的所有的议论、所有的批评。荀子教导我们:“非我而当者,吾师也;是我而当者,吾友也。”“是我而当”,是,就是赞同、称赞,有人称赞我称赞对了,支持我支持对了,“吾友也”,那是我的朋友。“非我而当者”,有人批评我批评对了,纠正我纠正对了,“吾师也”,那是我的老师。我希望秉持这种态度来做人,批评我,如果批评得对,我是很感谢他的,把他当老师。但 是批评得对时,有些时候做得到,我立刻做;做不到,我会跟他讲理由,说我很遗憾,我也是忧心忡忡,跟他一样,甚至比他更忧心,我愿意和他一起努力。但如果他是道听途说来的,是不明白道理来的,我就会跟他解释清楚,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几年下来,我接收到的小道消息最多了,许多人都跟我告状,有时还同时互相告状。我每次听到告状,都先问来告的人:你讲的是实在的吗?是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如果他是听来的,我会请他调查清楚再说。这时,那告状的人往往就不高兴了,说我是在袒护对方。如果告状的人举证历历,言之凿凿,说消息是确实的,我觉得事态严重,我会请他自己去跟那当事人当面讲,去帮助对方。但大部分的人都说不方便自己去讲,都要我去讲。于是我会把我所听到的消息传给当事人。当然,会先隐蔽掉告状者的身份,我并且会顺便关怀那被告的人,会听他这一面的解释。全部了解之后,一面会回报给告状者,一面会劝被告者,如果真有不对,要改善。而且我会提供改善的几个方法,好让他可以改善。我不会去散播坏消息,不会因此看不起被告的人。不论来告的人还是被告的人,都还是我的朋友。我只希望来告状的人是真诚的,是希望对方好,希望整个读经界好;同时也希望被告的人,要接受劝告,要改善。我希望大家都能好起来。
总之,做人很简单,“我欲仁,斯仁至矣”。每一个人都要立志做一个仁者,一个有仁德的人自然知道他怎么尽责任,知道他要怎么爱人。而如果想要尽责任,想要爱人,是一下就可以做到的。做成一个仁者,那是所谓的“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反身而诚”,不要向外去要求别人,要反过来问自己真诚不真诚,实在不实在。如果真诚了,就实在了,就是一个有仁德的人,“乐莫大焉”,那是人生最大的喜悦,因为他的人生无处不喜悦。人为什么要愁眉苦脸?为什么唉声叹气?为什么要讲悄悄话、讲嘲笑人家的话?如果他的心要这样才能满足,那他的心已经死了,他的心是黑暗的。所以,各位要谨慎,心里不要黑暗,不要把黑暗的东西随口吐出来,传播给人。当一个人讲他人的是非,去嘲讽别人时,假如一个会“望气”的人,将会看那人嘴里吐出来的气都是黑呼呼的。如果一个人心地光明,他便会常说出光明的话,舌灿莲花,该多好呢?这是做人的第一要义,要好好修养。但人类的积习太重,常常会忘记,几个朋友在一起,闲来无事,谈着谈着,又谈到他人的是非去了。
我下一次还要讲,还要问,你有没有常常以光明的心讲光明的话?这是立刻可以做到的工夫,我希望大家好好反省,好好记得。要体谅人,只要求自己尽情尽责,把自己的才华贡献出来,大家共同为我们的书院而努力,为书院而努力也是为自己而努力啊,我谢谢各位!(众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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