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注疏之 阳货第十七 第07章|总第441章

佛肸(bì xī)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人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bó)乎?涅(niè)而不缁(zī)。吾岂匏(páo)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佛肸召,子欲往。

○佛,音弼。肸,许密反。

○佛肸,晋大夫赵氏之中牟宰也。

 

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

子路恐佛肸之浼夫子,故问此以止夫子之行。

○亲,犹自也。

○不入,不入其党也。

 

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

○磷,力刃反。涅,乃结反。

○磷,薄也。

○涅,染皁物。

言人之不善,不能浼己。

杨氏曰:“磨不磷,涅不缁,而后无可无不可。坚白不足,而欲自试于磨涅,其不磷缁也者,几希。”

 

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焉,于虔反。

○匏,瓠也。

○匏瓜系于一处而不能饮食,人则不如是也。

张敬夫曰:“子路昔者之所闻,君子守身之常法。夫子今日之所言,圣人体道之大权也。然夫子于公山佛肸之召皆欲往者,以天下无不可变之人,无不可为之事也。其卒不往者,知其人之终不可变而事之终不可为耳。一则生物之仁,一则知人之智也。”

 

编自:朱熹《四书章句集注》

佛肸是晋大夫赵简子的家臣,时为中牟宰。

是薄,

是染皂之物。

是黑色。

是大瓠,味苦而不可食者。

时晋室微弱,政在六卿。赵简子与范中行相攻,其家臣有佛肸者因据中牟以叛。一日,佛肸使人来召孔子,孔子即欲应其召而往见之。盖亦欲应公山弗扰之意也。子路不达而阻之说:“昔者我闻夫子有言:‘凡人有悖理乱常,亲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其党,惟恐其浼己故也。’今佛肸据中牟以畔,正是亲为不善的人,君子当远避之不暇,而夫子乃欲往应其召,是辱身而党恶也。何自背于昔日之言乎?”孔子晓之说:“汝谓身为不善,君子不入。此言诚然,我诚有此言也。然人固有可浼者,有不可者。譬之于物,凡可磨而薄者,必其坚之未至者也。独不曰天下有至坚厚者,虽磨之,安能使之损而为薄乎?凡可染而黑者,必其白之未至者也。独不曰天下有至洁白者,虽染之,安能使之变而为黑乎?夫物有一定之质,尚不可变,我之志操坚白自处固已审矣,彼虽不善,焉能没我乎哉?且君子之学,贵适于用,我岂若彼匏瓜者哉?呺然徒而悬系,而不见食于人,则亦弃物而已!何益于世哉?然则,佛佛之召,我固当有变通之微权,而君子不入之说,有不可以概论者矣。”

按:孔子前于公山之召,则以东周自期,此于佛肸之召,则以坚白自信。盖圣人道大德宏,故能化物而不为物所化。若使坚白不足而自试于磨涅,则己且不免于辱,何以能转移一世乎?君子处世,审己而动可也。

 

编自:张居正《四书直解》

○佛肸:晋大夫赵简子之邑宰。

○君子不入:不入其国。

○以中牟畔:畔赵氏。事见《左传》,在鲁哀公五年。

○磨而不磷:不磷,不敝不伤义。

○涅而不缁:涅,矾石,今云皂矾,染之则黑。缁,黑色。此两语,言人之不善,将无浼于己也。

○匏瓜:匏瓜味苦,人所不食。或曰:匏瓜指天上星名。

○系而不食:匏瓜系于一处,人不食之,我不能如此,故周流求行道于天下。或说:如星之系于天而不可食。

本章与弗扰章,皆记孔子之初意欲往,而不记其卒不往,盖以见孔子仁天下之素志,而卒不往之故,则无足深论。后人纷纷疑辨,则当时子路已疑之,不烦重论。

 

【白话试译】

佛肸来召孔子,孔子考虑欲往。子路说:“我曾听先生说过:‘那人亲身做了不善之事,君子即不入其国。’现在佛肸据中牟作叛,先生要去他处,这怎说呀?”先生说:“不错,我是说过这话的。不有坚硬的东西吗?尽磨也不会薄。不有洁白的东西吗?尽染也不会黑。我难道是一匏瓜吗?哪能挂在那里,不希望有人来采食呀。”

 

编自:钱穆《论语新解》

编辑排版:澤之/其嘉

录入校对:澤之/其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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