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话〕掩其不善而著其善,此是膏肓之疾

/马一浮

原标题:示刘公纯(第二则)

 

久不得消息,日用事如何?

 

参禅须是猛着精彩,古人从这里转过身来者,各个似生龙活虎一般。所谓野狐跳入金毛队,如此方真是变化气质,立地超凡入圣。岂是不唧𠺕,终日寻寻觅觅,佇思停机所可等待者,不可将一言半语小有解会便当作悟也。

 

时人病痛只是奄奄无生气,遇事没奈何,勉强敷衍,不诚无物,故任何事不能担当,任何事不能成办。又第一不肯担过失,畏人指摘,喜人恭维,所谓掩其不善而著其善,此是膏肓之疾,不可救药。禅宗骂人为不快漆桶,不是病其无解会,乃斥其不知痛痒也。

 

吾见古德用尽恶辣言语骂人,乃真是没量慈悲,惜今人不肯暂时降服其心,故吃无分,虽千圣出来,亦不耐何。

 

【注释】

 

○不唧𠺕汉:(佛教术语)唧𠺕者,秀与就之反切语也。犹言秀者唧𠺕切,就者唧𠺕切,不唧𠺕者,不秀不就之义也,指不秀不成就之钝汉,而云不唧𠺕也。类书纂要曰:“杭州人以秀为唧𠺕。”俗呼小录曰:“说人之不慧曰不唧𠺕。”宗子京笔记曰:“孙炎作反切语,本出于俚语常言,故谓就曰唧𠺕,凡人不慧者曰不唧𠺕。”中峰录一下曰:“除夜示众曰:不如念一道真言,消遣残年不唧𠺕。”碧严第一则著语曰:“说这不唧𠺕汉。”

 

○佇思停机:(佛学术语)意谓陷于分别思量而欠缺机灵自由之状。亦即劳于思虑分别,使心神疑惑呆滞,难以迅速悟解而当机立断。

 

○不快漆桶:比喻被无明所障、没有智慧的人。不快, 钝、不锐利,比喻不伶俐、不聪明。漆桶,无分别之眼暗黑,喻以漆桶。骂无眼子之词也。犹言黑漆桶,漆桶不会等。

 

○棒:这里是指棒喝,比喻促人猛醒的警告。棒喝,佛教禅宗某些派别接待参禅初学者的手段之一。即对于所问往往不作正面答复,或以棒打,或大喝一声,以验其是否聪颖,或暗示和启悟对方。

 

○伊:彼,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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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马一浮,转载自:《马一浮全集·濠上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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