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曰:“桀 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
民之归仁也,犹水之就下、兽之走圹(kuàng)也。故为(wèi)渊驱鱼者,獭(tǎ)也;为丛驱爵(què)者,鹯(zhān)也;为汤 武驱民者,桀与纣也。今天下之君有好(hào)仁者,则诸侯皆为之驱矣。虽欲无王(wàng),不可得已。
今之欲王(wàng)者,犹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苟为不畜(xù),终身不得。苟不志于仁,终身忧辱,以陷于死亡。《诗》云‘其何能淑,载胥及溺’,此之谓也。”
孟子曰:“桀 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
恶,去声。
○民之所欲,皆为致之,如聚敛然。民之所恶,则勿施于民。鼂錯所謂“人情莫不欲壽,三王生之而不伤;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厚之而不困;人情莫不欲安,三王扶之而不危;人情莫不欲逸,三王节其力而不尽”,此类之谓也。〔一〕
民之归仁也,犹水之就下、兽之走圹(kuàng)也。
走,音奏。
○圹,广野也。言民之所以归乎此,以其所欲之在乎此也。
故为(wèi)渊驱鱼者,獭(tǎ)也;为丛驱爵(què)者,鹯(zhān)也;为汤 武驱民者,桀与纣也。
为,去声。
驱,与驱同。
獭,音闼。
爵,与雀同。
鹯,诸延反。
○渊,深水也。
○獭,食鱼者也。
○丛,茂林也。
○鹯,食雀者也。
○言民之所以去此,以其所欲在彼而所畏在此也。
今天下之君有好(hào)仁者,则诸侯皆为之驱矣。虽欲无王(wàng),不可得已。
好、为、王,皆去声。
今之欲王(wàng)者,犹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苟为不畜(xù),终身不得。苟不志于仁,终身忧辱,以陷于死亡。
王,去声。
○艾,草名,所以灸者,干久益善。夫病已深而欲求干久之艾,固难卒办,然自今畜之,则犹或可及;不然,则病日益深,死日益迫,而艾终不可得矣。
《诗》云‘其何能淑,载胥及溺’,此之谓也。”
○诗大雅桑柔之篇。
○淑,善也。
○载,则也。
○胥,相也。
○言今之所为,其何能善,则相引以陷于乱亡而已。
〔一〕“情”原作“惰”,据清仿宋大字本改。
编自:朱熹《四书章句集注》
孟子曰:“桀 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
○孟子说:“自古国家之兴亡,皆系于民心之向背。我观夏桀、商纣尝君临天下矣,如何便失了天下?以其人民离散,身为独夫无与保守故也。夫桀、纣之民也都是祖宗所遗,如何便失去了人民?以其暴虐不仁,众心怨怒,不肯归向故也。由此而观,可见得天下有个道理:只要百姓每归附,则有人有土,而天下皆其统驭矣。得民有个道理:只要他心里喜欢,则近悦远来,而万民皆其臣妾矣。至于欲得民之心又有个道理:不是智术可以愚之,威力可以劫之者,只看他所欲所恶何如?如饱暖安逸等项,乃民心之所甚欲而不能自遂者,须是在上的人替他多方抚恤,把好事件件都聚集与他,使得遂其生养安全之乐;如饥寒劳苦等项,民心之所甚恶而不能自去者,须是在上的人替他尽力区处,把不好的事,一些不害着他,使得免于怨恨愁叹之声。如此则君以民之心为心,而民亦以君之心为心,岂有不得其民者。既得其民,则保民而王,天下孰能御之。桀、纣惟不知此道,所以失民而失天下也。”有天下者,可不鉴哉。
民之归仁也,犹水之就下、兽之走圹(kuàng)也。
○圹,是野外空阔的去处。
○孟子说:“民罔常怀,怀于有仁。惟上无仁君,而民始有离心耳。今所欲与聚,所恶勿施,则是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所谓仁也。由是天下之民,凡求遂其所欲,求免其所恶者,都翕然归向。不但被其泽者莫不欢忻鼓舞,依之如父母,就是闻其风者亦莫不弃走趋附,戴之为我君。譬如那水之就下,兽之走圹一般。盖水之性本自顺下,若导之下流,则沛然而往,莫之能御;兽之性本自放逸,若纵之旷野,则群然而趋,莫之能遏,其势然也。”今民之所欲固在于仁,焉有仁人在上而民心不归者乎?昔成汤救民于水火,则四方之民咸望其来;武王拯民于凶残,则八百诸侯不期而会;汤武惟仁,故能得民而得天下也。所以说三代之得天下以仁。为人君者,当知所取法矣。
故为(wèi)渊驱鱼者,獭(tǎ)也;为丛驱爵(què)者,鹯(zhān)也;为汤 武驱民者,桀与纣也。
○渊,是深水。驱,是逼逐的意思。獭,是食鱼的兽。丛,是茂林。爵字,即是鸟雀的雀字。鹯,是食雀的鸟。
○孟子承上文说:“民之所欲在仁,其所畏在不仁,未有不趋其所欲而避其所畏者。譬如鱼在水中,只怕为獭所食,都往那深水去处躲藏,以避獭之害,是鱼之必趋于渊者,獭为之驱也。雀在林中,只怕为鹯所食,都拣那茂林去处栖止,以避鹯之害,是雀之必趋于丛者,鹯为之驱也。至于汤、武之仁,本是人心之所归向,而桀、纣之为君,又暴虐无道,百姓不得安生,把夏、商之民都逼逐将去,使之归于汤、武,就似鱼之归渊,雀之归丛一般,是汤、武之所以得民者,桀、纣为之驱也。”《书经》上说:“抚我则后,虐我则仇。”故汤、武行仁,则民皆戴之为君,若或招之而使来;桀纣不仁,则民疾之如仇,若或驱之而使去。仁、不仁之间,而民心向背,国家兴亡皆系于此,可不慎哉。
今天下之君有好(hào)仁者,则诸侯皆为之驱矣。虽欲无王(wàng),不可得已。
○孟子承上文说:“汤、武好仁,而桀、纣为之驱民,则民心之归仁,益可见矣。方今天下特无好仁之君耳,设使诸侯之中有能省刑、薄敛,不嗜杀人,念念都只要爱养百姓,所欲则与之聚,所恶则勿之施也,如汤武之好仁,则天下诸侯暴虐如桀、纣者,皆为驱民以就之矣。民既来归,则亿兆皆我臣妾,土地皆我版图,而可混一天下,虽欲无王,亦有不可得而辞者矣。”夫君能好仁,而即可以王天下。有国家者,亦何惮而不为哉。
今之欲王(wàng)者,犹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苟为不畜(xù),终身不得。苟不志于仁,终身忧辱,以陷于死亡。《诗》云‘其何能淑,载胥及溺’,此之谓也。”
○艾,是草名,用以灸病的。诗,是《大雅·桑柔》篇。淑,是善。载字,解做则字。胥,是相。
○孟子承上文说:“好仁之君,必能王天下,则欲王者,惟在强仁而已。但今之诸侯,都只以富国强兵,虐害生民为事,积患已深,一旦要起敝扶衰,统一天下,如何可得?须是及早悔悟,汲汲然举行仁政,以爱养生民,然后人心可收,王业可致,譬如以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的一般。盖病至七年,则已沉痼难愈,而艾必三年,然后干久可用,则治病的人须是从今日畜起,犹或可及。苟不以时畜之,日复一日,便至终身亦不得干久之艾,而病日益深,死日益迫矣。若今之诸侯不能及时努力,锐然有志于行仁,则与受病已深,而不能蓄艾者何异?将见国事日非,人心日去,因循至于终身,惟有忧辱相寻,以陷于死亡而已。岂复有能自振拔之理乎?《诗·大雅·桑柔》之篇说:“其何能淑,载胥及溺。”是说人不能为善,则相引以及于沉溺而已。是即不仁之君,终身忧辱,死亡之谓也。”有国家者,诚能鉴往日之愆,图将来之善,则可以转弱为强,得民而得天下矣,岂特免于忧辱而已哉!
编自:张居正《四书直解》
编辑排版:其嘉
【本站推荐】
长期招生 |乐习书院乙巳(2025)招生简章
公 开 课 |(36小时)零基础儒学入门自学课程
家长必学|儿童读经教育入门——读经教育六小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