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仁智圣遥契性与天道|蔡仁厚《中国哲学史》第一卷第二章第四节

弁言

第一章 上古思想之趋势

第二章 孔子的仁教

第一节 道之本统的再开发

第二节 仁的意义与特性

第三节 仁智圣的生命领域

第四节 由仁智圣遥契性与天道(本节)

第五节 义命观念与主宰性之肯定

第六节 宗教性与宗教精神

第七节 义务与自我问题

第八节 孔门弟子及其流派

第三章 墨子的思想理论

第四章 孟子的心性之学

第五章 老子的哲学

第六章 庄子的智慧

第七章 名家与墨辩

第八章 中庸易传的形上思想

第九章 荀子的学说

第十章 法家与秦政

一、性与天道与孔子的圣者情怀

《论语》载子贡之言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公冶长)孔子既已“言”性与天道,子贡亲耳听到,何以又说“不可得而闻”?可知这个“闻”字乃是“知闻”之闻,不是“听闻”之闻。盖夫子虽已言之,门弟子也听闻了,但却不知晓性与天道的义旨,故曰“不可得而闻”。

“性”与“天道”,皆是客观的自存潜存:(1)天道是超越的存有,(2)性是内在的存有。“天道”是总起来说,是天地万物之所以成其为天地万物的最高根据。“性”是散开就个体说,是个体之所以成其为个体的最后根据。“性”与“天道”二者的内容意义是一,但概念使用的分际有不同。从体证体现上说,二者皆在仁的朗润与智的觉照中,亦即皆在生命的体证中,而得以彰显挺立而贞定。故对存有方面,只能证知契会而不可穿鑿智测。子贡所谓不可得而闻,实亦此故。

孔子的心思,不是向“存有”以表现智测,而是落实于“践仁”以表现德行。他由谈论“仁智圣”而流露出一种内在生命的超越鼓舞(下学上达)与超越企向(与天合德),由敬畏天命而透显生命中的虔诚;这是与超越者(天)相喻解(知我者其天乎!天知我,我亦知天命)相呼应的情怀。这种情怀是“圣者的情怀”(与一般哲学家是不同的)。

二、天道中的情与理

“天道”观念,从“情”方面说,有类于人格神。孔子所谓“天生德于予”、“天之未丧斯文”、“天丧予”、“吾谁欺,欺天乎”、“知我者其天乎”,皆属此义。孔子“知天命”,天亦回过来“知孔子”,这种天人相知、天人相合(合德)的思想,一直是儒家的通义。(不过,在讨论学术、辨析义理时,却并不直接强调此义。)

从“理”方面说,“天道”即是形上实体(创生实体、生生之道体)。子曰:“予欲无言。……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天是“於穆不已”的创生实体,故虽不言,春夏秋冬自然运行,百物(万物)自然生长。孔子的生命行事,即是天心仁体的真实呈现,亦即天道生生之具体而微的表征。所以孔子亦欲“无言”(由言教于默证)

对人格神意义的天道,孔子所表露的是一种含有敬畏与虔敬意味的呼应之情。对形上实体的天道,则显示出他“以身体道”的承当。这二种天人关系,都表示人对于天道的遥契。

三、遥契二义

“遥契”是表示生命的向往和契合。而遥契的方式有二;一是超越的遥契,一是内在的遥契。

1.对人格神意义的天道,是“超越的遥契”,比较显示庄严肃穆的宗教之意味。这是对超越者(人格神意味的天)所流露的肃穆之深情。孔子以及后世儒者所蕴涵的宗教情操和宗教精神,即循此脉络而表露。(所谓“报本返始”,在此更显意义。)

2.对形上实体的天道,则是“内在的遥契”。内在的遥契所示的则是亲切而明的的哲学意味。这可以通过“天何言哉”、“予欲无言”一章所显示的“以身示道、以天自况”来了解。不过,在孔子,这只是一种意示,而没有多加讲论。后来发展到《中庸》,便充分透显出来了。

超越的遥契,著重客体性(天命、天道);内在的遥契,则重主体性(仁、性、诚)。由著重客体性过渡到重主体性,是“人”与“天”和合喻解的一步大转进。经过这一步转进,主体性与客体性乃取得了一个真实的统一(天道性命相贯通,道德与宗教通而为一)。由“践仁以成圣”转进到“践仁以知天”,而与天为知己,与天地合德,此即孔子所完成的、圆满型的圣贤人格之型范(天人合德)

 

上引各句,依次见于《论语》述而、子罕、先进、宪问各篇。

见《论语》阳货篇。

 

 

编辑排版:其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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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蔡仁厚,转载自:《中国哲学史》(台湾学生书局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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